茶色青青
冬日暖陽,我與知己同行,上了柳城鎮(zhèn)石側(cè)村的一座茶山。這是隸屬河源柳上美人生態(tài)有限公司的一座茶山。
非是花時,也未到茶香濃時,目之所及是一片純粹的綠。我們在山頂,俯瞰山下,“會當(dāng)凌絕頂”當(dāng)然談不上,只是也能讓人生出“獨上高峰”的錯覺。茶山頂沒有高大的樹遮蔽天空,沒有任何植物擋在身前遮擋視線,這方天地既平坦又開闊。在這樣空曠的山頂,雖無艷陽高照,卻也微風(fēng)和煦,抬頭是蔚藍無云、深邃干凈的天,低頭是碧綠如玉、整齊安靜的茶樹,還有茶山外顏色紛繁的樹、山下縱橫交錯的稻田、夾雜其中的房屋……一切都使初抵山頂?shù)奈覀兛簥^不已。
一群人對著山下呼喊,拿出相機、手機一通亂拍。漸漸褪去喧囂之后,才發(fā)現(xiàn)我們過于吵鬧,而顯然,在這里,人類的任何語言都是累贅。只有風(fēng)的歌,樹的笑,茶葉間的竊竊私語才是這里的主流。我們安靜下來,一會看樹,一會看天,偶爾交談幾聲,但即便是這樣輕輕的幾聲好像都是多余。
山上的風(fēng)怡人,但我分不清風(fēng)向,便當(dāng)它是從茶葉里跑上來的。微微的風(fēng)如漣漪般擴散,輕輕柔柔,溫柔地將萬物環(huán)抱其中。泥土散發(fā)出它獨有的芬芳,與忽遠忽近的鳥聲相配合,開啟了我們的感官。此刻,我們要做的就是呼吸吐納,任由風(fēng)穿過我們,純粹地感受與感悟,不回溯往事,不推開來客,只停留在此時此地——在場與看見。
我使勁吸了吸鼻子,忍不住感嘆一句:茶山幽靜,風(fēng)也清香。其實是嗅不到茶葉香味的,畢竟沒有靠近茶樹邊,僅僅是想這樣感慨一句。雖然清香是假,空氣清新卻是實打?qū),幽靜也是真。
這樣的靜,茶山的主人大約每日也能享受到,且聞靜而思動。我望著那一壟壟、一排排的茶樹,茶樹與茶樹間的距離幾乎是一樣的。它們被沿著山的走向,規(guī)律地種植在這山上。就像一粒巨大的雨滴落在這座山頭,擴出一圈一圈的漣漪,這一圈圈不是規(guī)整的圓,是一根根閉環(huán)的波浪線,有它獨特的美。我想起茶山主人在給我們介紹的時候,說過他們在種植的時候?qū)χ昱c株之間的種植距離是做了研究的,他們嘗試用最科學(xué)可行的方法種植出最好的茶。此前,這座茶山種的是野茶,有質(zhì)無量,且荒草叢生,根本無路可走。從決定撂荒種茶,到承包荒山,成立合作社,貸款立項,上山修路,購置設(shè)備,學(xué)習(xí)種茶、采茶、炒茶、銷售、管理等等,環(huán)節(jié)多不說,還要勞心費力。種植業(yè)是實打?qū)嵉牧骱钩隽Γ宦访罎L打,四處奔波,各種苦累艱辛可想而知。好在,無論怎么難走的路,還是有人愿意堅持;好在,付出總有回報,他們終于看到了山上的曙光。
思緒不禁又回到了另一座山上。上這茶山之前,我們在另一座山,一邊品著“柳上美人”茶,一邊聽茶山主人講述一片茶葉的故事。似乎每一座茶山,都會有至少一個關(guān)于茶的故事,比如,茶葉會有故事,茶農(nóng)會有故事,茶娘會有故事,茶商也會有故事……“柳上美人”自然也有。單是這個名字由來,就可以有個美好的,使人心向往之的故事。這些故事也不能算是故事,畢竟更多的是實實在在發(fā)生過,無論之后是否有包裝過的嫌疑,原型都擺在那。而事實上,真人真事遠比故事更動人。我是喜歡聽故事的,也喜歡從言語中去了解一些背后的事情,試圖以一窺全。更多時候,是喜歡借此去感悟自身。飲茶對談以自悟,大概是我喜歡喝茶的最大原因。
但在一片茶色青青之下,我也愿意去品味沉淀其下的甘澀。比起在屋里閑坐品茶聽故事的舒適,我更愿意站在山頂,聞著泥土的清香,去感受一棵茶樹實實在在的成長。山上的茶樹自會有它的話要說,茶山主人是否用心,背后付出多少,都直接呈現(xiàn)在它身上。此刻的滿山蒼翠,來年的一芽二三葉就是故事的最美結(jié)局。
作者:吳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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