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位老人
作者:吳湘
我又來到了老人的家。
他家屋前,是另一家屋后。另一家屋是老舊祠堂,尚未修繕,搖搖欲墜。老人此前就住在那里,孤身一人,謂五保戶。房屋危矣,政府便幫著修了一層小平房。
小平房之前、老屋之后,有一條小道。真是小道,一個人剛好過去的那種。如此小道還沿著老屋墻邊擺放了一排花草,把小道變成了花道,詩意就居住其中。老屋的墻上,掛著幾個籠子,幾只我也不知名的鳥兒分居其中。
房前有兩級階梯,階梯兩旁同樣擺著幾盆花草。走上去,有欄桿。欄桿之上,老人懸了掛桿,依然掛著些許花草,掛著三只鳥籠。一只籠里住了兩只黑花羽毛的鳥,另兩只籠則都是孤家寡鳥,一只米色花紋的、一只褐色跟米色相間的,反正我都叫不出名字來。老人說,這都是山上常見的,是別人送了他養(yǎng)。掛著的花草,以綠蘿尤為顯眼。我每次過去,總會發(fā)現(xiàn)多了些不同的花草,去年這綠蘿還沒有的。綠蘿葉子一片片巴掌大小,老人用繩子把長長的藤條纏出好看的形狀,在一些根須處還吊上了“雙黃連”(空罐子里盛著水),水分充足的綠蘿綠得十分喜人。
一株不死鳥,個子躥得極高,快有一米了吧,簡直令人驚嘆。不死鳥常見,但養(yǎng)得這般大這般高的,少。四五棵白花鬼點火(學(xué)名龍吐珠),其中靠著墻的那株花開滿滿,白花帶點紅,襯著灰墻,一派清新可愛。兩三棵發(fā)財樹,不是很大,估計是四五年苗,但長勢很好。發(fā)財樹其實不怎么好養(yǎng)活,能養(yǎng)得好真的就是講究一心二風(fēng)水了。其外,蟹爪蘭、吊蘭、滿堂紅、尖尾風(fēng),還有不少叫不出名字,甚至老人自己有些也不認識,大大小小、各種各樣。第一次見這位老人,我就跟他說,我也喜愛花草,只是心思沒有放得那么多。老人立馬熱情地說,那我給你挖幾盆。
這樣的話之后我每次見他,他都會問。我倒不是不想挖,只是恰巧家里小院做防水,別說搬花回去了,那段時間,還被水淹死了我不少花草,一提心就疼。如今,一切安好,便想著別讓老人再念叨。一些事物,老人給,就得拿。所謂長者賜,不可辭。老人的情是要承的,不承這份情,就等于不跟老人結(jié)這份緣,還要傷老人的心。當(dāng)然也不是白要,一點小錢,是買老人的花草,也是感謝老人愿意在心里記著我的事。挑了些有重復(fù)的,老人親自給我挖。老人挖花草,只用一把鐵鍬,泥土是松軟的,果然是養(yǎng)花的好泥。連挖四棵,還有一盆小發(fā)財樹是帶盆給我拿走。
期間挑選,他看我只選有多盆的,便主動給我介紹一些:“這棵怎么樣?開花好看的。”“這棵也不錯吧,你喜歡嗎?”最后,我選的還是有多盆的幾款。不是怕我拿走了,老人這里就沒了,更多的是怕我沒有他的心思,最終把花養(yǎng)沒了。
他一邊給我裝起來,一邊絮絮叨叨地念:“這棵,種深一點,泥土要埋到這個位置。”他指著一個高度,又拿起另一棵,“這棵,開紅花,會爬藤的,很好養(yǎng),一種就活,開很多花的。”“白花鬼點火,我看你很喜歡。這棵好,養(yǎng)比較久了,挪窩也能活。”“發(fā)財樹,寓頭好,多發(fā)財。阿湘書記好人好報。”每棵他都提幾句,習(xí)性或者寓意或者該注意的地方。
臨走,我跟他說,空了的地您補上,種好了,再便宜點賣我,那我就真發(fā)財了。
是真發(fā)財。誰那么榮幸,能有一位老人為你做種花匠?誰那么有福氣,能被一位老人記著?這一筆財富是無價的。
偶爾心情低落,來看一看老人。看看他的笑,看看他種的花,看看他養(yǎng)的鳥,還有那只撿來的龜,便天晴日朗,豁然開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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