來之不易的,不會輕易遠去——讀《李漁的窗子》
作者:甘武進
“古人大約是篤信:有月,有窗子的人生才夠完整——天、人,合一。”在《李漁的窗子》中,這句話吸引著我。書中,作者小西引用了貝聿銘的話:“在西方,窗戶就是窗戶,它放進光線和新鮮的空氣;但對中國人來說,它是一個畫框,花園永遠在它外頭。”于是,打開此書,我們從那一扇窗,可一窺古人的浪漫,明白傳統(tǒng)建筑之所以令人懷念,不僅在于其巧奪天工,更在于其超越實用價值之上的美學(xué)意義。
建筑是時代的產(chǎn)物,也是所在時代的文化、審美乃至社會經(jīng)濟的綜合體現(xiàn)。那么,傳統(tǒng)建筑到底美在哪兒?從這部建筑文化隨筆集中,我們可以一探究竟。作者從一磚一瓦、一門一窗、一亭一欄入手,追溯各種建筑元素自古以來在形式、作用、內(nèi)涵等方面的發(fā)展演變,并結(jié)合相關(guān)古詩詞、畫作及名人逸事、文化典故等,帶領(lǐng)我們重回古代生活現(xiàn)場,品味古人的建筑智慧和生活美學(xué),感知傳統(tǒng)建筑跨越時空的文化意蘊。
窗,于明末清初的李漁而言,是他人生的一大恨事。當年他住在西湖邊,很有些想法:買只畫舫,不求標新立異,只需在畫舫窗子上做做文章。在《閑情偶寄》里,李漁把他的設(shè)想寫得清清楚楚。他的高級在于,將畫舫的窗子設(shè)計成扇面形,并為此得意揚揚。不過,他終沒如愿。在杭州時,財力不逮;移居南京,再無可能;蛟S只能一聲長嘆:何時能遂此愿啊,渺茫,渺茫。
歐陽修說:“峰回路轉(zhuǎn),有亭翼然臨于泉上者……”亭,這種開放式的骨架建筑,是中國文人最迷戀的建筑形式。木亭、茅亭、竹亭,貌似不經(jīng)意散落在山野、園林,還有文人的山和畫中。湖心亭看雪、長亭送別、蘭亭雅集……單單一個亭,便帶出古人愛美、重情、尚雅的生活追求;窗上雕花、瓦上刻字、梁上作畫、花街鋪地……看似多此一舉的行為,傳達的卻是古人源于生活卻高于生活的美學(xué)理念。
要說,中國建筑最少不了什么?是一扇中國門。古人言:“宅以門戶為冠帶”“入必由之,出必由之”,門所象征的是戶主的地位和資望,所記載的是歷史與文化。尋常人家的門,忠實履行著門原本的功能,高級建筑的門早已超越實用性,象征意義被推到臺前,不單宅門規(guī)模、屋頂式樣,就連門上的零件、油漆的顏色,都成為地位和權(quán)力的代言:“舊第開朱門,長安城中央”“峨峨高門內(nèi),藹藹皆王侯”。
牛腿,無人不識。說到古建筑上的牛腿,卻是指柱檐間的構(gòu)件,大概是長得像牛腿:上粗,下細,渾圓,有力。作為構(gòu)件的牛腿,考量的是木料:尋常如樟木、柏木,大手筆如烏木、雞翅木、紫檀。更考驗的是雕花匠的心思和手藝:梅蘭竹菊,是君子的氣節(jié);馬羊虎犬,是忠孝節(jié)義;壽星、鹿、蝙蝠和喜鵲,是福祿壽喜;馬、猴子、蜜蜂是馬上封侯……各種寓意,各種吉利。
書中的文化典故,讓我們可以多維度了解傳統(tǒng)建筑。北宋晏殊文才出眾。春宴正好,一雙歸來的燕子,繞著畫堂上的虹梁,流流連連,說不出的曼妙。晏殊提筆寫下:“雙燕歸飛繞畫堂。似留戀虹梁。清風(fēng)明月好時光。更何況,綺筵張。”“虹梁”就是月梁。作為中國木結(jié)構(gòu)建筑中最主要的構(gòu)件之一,“梁”對國人來說,實在熟悉不過,由此衍生的典故如繞梁三日、懸梁刺股等不勝枚舉。
建筑是一個時代最忠實的呈現(xiàn)。建筑的故事,在某種意義上也就是那個時代的人的故事。如今,作為建筑結(jié)構(gòu)形式的一磚一瓦、一門一窗看上去雖已遠去,但其中蘊含的智慧、文化與精神陪我們走過幾千年歲月,以一種隱秘的方式根植在大家的基因里,只是我們不自知:來之不易的,不會輕易遠去。書中還配以50幅全彩圖片,透過封面的小窗,讓人感知傳統(tǒng)建筑之美,領(lǐng)略中國式浪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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