與最真實的靈魂照面——讀慶山《一切境》
作者:李釗
從“安妮寶貝”到“慶山”,她的文字一直充滿著真摯而強烈的力量。無論是《七月與安生》《夏摩山谷》等小說,還是《眠空》《月童度河》等散文集,平凡故事里的波瀾,平凡生活中的韻味……淺淺一句話往往能直抵相通心靈的深處,讓人感受到內心的光亮與能量。
慶山曾說,“散文是我創(chuàng)作內容中重要的組成,比重與長篇小說同行并進。”《一切境》是她改筆名為慶山后的第二部散文集,記錄著她寫作和出版《夏摩山谷》期間的日常觀察、旅行、閱讀和思考。如果說她在小說里,巧妙運用虛擬和架構等技法,將內潛的“陌生”隱藏在表面的“熟悉”之下,而她在散文里,則把“所有的生命體驗都在敞開,展示出內外,與一切讀者分享”。她同行并進創(chuàng)作的兩種文體絕不是兩條平行線,永遠沒有交集,而是人生線的兩端,在充足的靈性捕捉與意識思考的空間里不斷延伸,擴展著生命的邊界和思想的維度。
《一切境》的散文結構未拘囿于傳統(tǒng)框架,而傾向于散漫隨性,三言兩語可成篇,一兩段便可成文,深刻精準且充滿真摯情感的語言,如山間清流,潔凈優(yōu)美,深邃動人,一字一句緩緩流入心靈,不勉強,不霸道,卻讓人感受到深深的震撼。對于寫作,她說,“寫作者不懷有任何秘密。他所有的秘密最終回歸成為閱讀者的體驗。”她小說和散文里的一字一句,仿佛與知己談話一般,誠懇、單純而率性,袒露心聲,毫不掩飾;對于婚姻,她說,“能維持的婚姻最后都是以性情、修為、涵養(yǎng)來支撐”。她告誡人們要克制欲望,習慣簡單純粹的生活,持續(xù)增加生命的重量,為擁抱幸福愛情,經營美滿婚姻夯實基礎;對于母愛,她說,“真正的母愛都夾雜著疲憊、愧疚、悲傷、艱辛、憤怒、孤獨感等各種情緒。”這是她陪伴女兒成長的切身感受,時常被種種復雜的情緒包裹,也會因女兒的一個微笑、一聲關懷,心生溫暖。
慶山的散文就猶如一面鏡子,映照出自己的生活,也“折射出觀者各自心中的‘一切境’”。書中有她對文學、對生活、對情感的低吟淺唱,更也有她個體生活印記和心路歷程的呈現(xiàn)。內心的想法會在平淡生活中得以體現(xiàn),獨坐書房寫作、帶著女兒旅行、去大學開講座、與朋友促膝談心……她喜歡陪著女兒一起吃飯、散步,聽她說往事,與她共眠,也會在與朋友相聚又分離的時候,她覺得“彼此之間密集、強烈、飽和、豐盛的相處,比男女談戀愛都令人滿足”。簡單純粹的生活,讓她的生活充滿光亮。當作家朋友建議她盡量寫長篇小說時,她同意對方的觀點,因為她也覺得長篇小說能完整構建與呈現(xiàn)寫作者的世界觀、價值觀,是“核心表達工具”,而當編輯建議她多為自己的新書進行宣傳,她不反對,但也有內心的堅守,“需要以較為純粹的形式,而不是隨眾跟風”。而在日常觀察和生活行走中,她的觸角不斷伸展到廣闊的山川自然,與大地相連,與生活相融。沿著她獨具風格的敘述,一走進思想場域,感受到內心相同的頻率,思想和情感瞬間打開,在字里行間看到自己,一股平靜清涼的力量流過全身。
慶幸“慶山”和之前的“安妮寶貝”從未遠離,在《一切境》這部直抵心靈之作中,不僅讓我們認識到隱秘而深刻的情感,也讓我們對照她的思省,與自己最真實的靈魂照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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