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替代的味道
■梨渦淺淺
若去問一個人的舌尖愛好,答案有十之八九是吃慣了兒時某種根深蒂固的食物,我也不例外。
春天一到,我就特別想念母親一手搓出來的那一籠籠熱騰騰的艾粄。去年母親大病之后,我就再沒有口福吃艾粄了。望著野外隨處可見的艾草冒出來,幾場淅淅瀝瀝春雨過后,陌上青草綠如織。艾草,綠得輕輕一掐就斷,細(xì)細(xì)的葉子像一柄柄倒掛的鑰匙。葉子背部長滿了密密的白色絨毛,又像蒙了一層薄薄的霜。再看那張開的枝,七岔八椏的,遠(yuǎn)看宛如一朵朵匍匐在地上的綠花,又讓我想起童年摘艾的情景。
清明前后,艾草長得愈發(fā)茂盛,我與小伙伴提著竹籃在田野間采艾。只見我們齊刷刷地蹲著,一邊眼尖手快地掐著艾草芽尖,一邊跟同伴唱我們客家人的童謠:“阿錫錫,飛過河,飛過叻,冇米煮煮泥沙,冇碗捧捧瓦煞”,有時也會追追蝴蝶,捉捉蜻蜓,挖挖蚯蚓。不一會兒工夫,一個大籃子里便裝滿了鮮嫩的艾草回家,母親就用這艾草給我們做好吃的艾粄。
母親把艾草洗干凈,燒一鍋水,放上石灰,把艾在石灰水里灼得快斷生時將它撈起,洗干凈濾干水,然后用石碓舂碎,最后再勻稱地和上自家磨好的糯米粉,就可以開始做艾粄了。
母親雙手麻利地將綠色的糯米粉搓成小圓團(tuán),然后用手指飛快地捏成一個窩,里面放上剛炒好的芝麻花生糖餡,再把它合上搓成小圓團(tuán),放在剪好洗干凈的蕉葉上。我就圍著母親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,一會兒用手壓壓粉團(tuán),一會兒用手摸摸艾粄,一會兒還趁母親不注意,迅速舀半勺餡吃。其實(shí),母親知道我的小心思,無非就是想吃點(diǎn)餡,等艾粄快出爐——我蹲著灶臺前,看火苗撲閃,眼巴巴地瞅著那白氣氤氳的蒸籠……
艾粄出爐,我們都顧不上燙,咬上一口,軟而有嚼勁,芝麻花生糖餡沾滿嘴角。要知道,在那個物質(zhì)匱乏的年代,能吃上這個艾粄,對農(nóng)家孩子是一種奢侈。母親看著我吃,眼里透出滿滿的慈愛……
長大后外出學(xué)習(xí)工作,母親每年在清明時節(jié),都會做艾粄。
母親的艾粄,艾含量高。蒸之前是艷綠艷綠的,蒸熟后變成褐綠色了。而市場上買的,因?yàn)槭∈,只用了少量的艾,它們蒸之前是淺綠色的,而蒸熟之后淺褐色,其味道的差別,可想而知了。
我家的女兒遺傳了我愛吃艾粄的習(xí)慣。去年母親大病一場,今年清明再也無能為我們做艾粄了。不懂事的女兒三番五次嚷說想吃艾粄,而且要外婆味的。嚷得我沒有辦法,便趁郊游時摘了點(diǎn)新鮮的艾草,加上雞蛋、面粉、食用小蘇打一起用打餡機(jī)攪碎攪勻后,揪出一小團(tuán),壓得薄薄地,放點(diǎn)油到鍋里,煎成艾餅。女兒也像我小時候那樣圍著我轉(zhuǎn),用同樣期待的目光看著我……艾草的清香與雞蛋的鮮香結(jié)合一起,蘇打的松軟,也是別有一番滋味。女兒也迫不及待地吃著艾餅四周被煎得酥黃的裙邊兒,焦香松脆,嘗后說:“雖然媽媽的艾餅不錯,但終究比不上外婆的艾粄。”
只可惜,母親制作艾粄的工序,我沒能學(xué)會。母親的艾粄,不僅美味,還蘊(yùn)含著濃濃的母愛。望著女兒舔嘴咂舌,我深深知道,有些味道是無法替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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