父親與他的割板機
“爸,你看你那臺割板機你都好幾年沒用了吧,你看很多零部件都生銹了,改天把它當廢鐵賣掉吧,這么大的一鐵疙瘩多礙地方!”我漫不經(jīng)心說道。“不,這不能丟,這家伙不能丟,我把你們幾姊妹養(yǎng)大成人,它功不可沒。”說完他隨手點上了一根香煙,神色凝重,似乎有很多東西想講卻又吞咽了下來。
印象中村里有好幾位木匠,而父親就是其中一位,在我兒時的年代里,不銹鋼等金屬制成品還不是很普及,像床、窗戶、桌子、門等都是潮流于木制品,木匠自然成了一份較吃香的職業(yè)。父親趁著以前跟人學過這門手藝,自然地就走上了這條職業(yè)道路來養(yǎng)家糊口。因為父親的手藝比較精湛,而且收費都比其他的木匠低,因此附近鄰村的人都喜歡父親的成品。
割板機與我們上學時的課桌一樣大,鋒利的齒輪片蒼勁有力地豎在機臺,非常笨重,沉穩(wěn)的四肢“一站”就是二十幾年,像任勞任怨的水牛,與父親一并默默地耕耘,撐起了我們這個家。兒時的我非常討厭這個割板機,因為它發(fā)出的噪音“嗡嗡嗡”真的是令人非常煩躁,而且父親工作的地方就在后院的老房里,每次放學回家看卡通片都要把門窗關得死死的才能看得安穩(wěn),那時我就想,父親為什么可以常年累月地忍受得了這種噪音呢,直到有一天無意中聽到父親和母親的交談,才知道這種聲音導致父親的雙耳也嗡嗡地響,因為這樣吃了一段時間的藥。年少無知,后來才知道父親一直默默地忍受、默默地付出,都是為了讓我們幾姊妹吃飽穿暖,為了生計,他完全沒有退縮的余地。
兒時,我的成績一直是在班上的倒數(shù),父親經(jīng)常在飯桌上對我說:“你再不努力讀書,以后你就要像我一樣每天與割板機為伴了,爸爸沒本事,沒有給你留下什么珍貴的物品,院子里的割板機就是留給你最珍貴的物品了。”每次聽到這些敏感的話語,我都會頂嘴說:“鬼才要那破玩意哩,你還是把它賣了吧。”而父親每次都是搖了搖頭,然后繼續(xù)拿起桌上的酒杯往嘴里送。后來,慢慢地我才讀懂父親當時那種“恨鐵不成鋼”的無奈。
父親很愛惜他這臺割板機,他很定時地給它做保養(yǎng)工作,以前經(jīng)?吹剿谠鹤永镫p腳蹲在地上,用沾滿油污的雙手敲打著滾燙的發(fā)動機,擰著零散的螺絲,用毛巾小心翼翼地擦著各個零部件,年復一年這樣堅持著。
如今父親退休了,這部銹跡斑斑的割板機也終于可以休息了,或許它真的累了,齒輪由光滑年輕到如今粗糙蒼老,成千上萬個日夜辛苦勞作,它卻從未向父親提及過!但我始終相信,它也沒有后悔把最好的年華獻給了父親,獻給了我們這個家!
龍紅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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