萬綠湖之戀(三)
山海棠:“大事不好,郝書記被撤職了。
吳瑞明接任縣委書記兼革委會主任。陳立 民也官復(fù)原職,任命書很快就要下達……”
桂花:“南霸天要返鄉(xiāng),窮人要遭殃了。”
山海棠:“沒辦法了,只能暫時躲一躲。”
何夕芝:“我能躲到哪里去?”
山海棠:“都替你想好了。躲到我親戚家
去,不行。他們會搜查到那里的。好在桂花 姐有個親姑姑在寶安。你就躲到她家去。”
何夕芝:“桂花姐,你待我真是太好了!”
桂花:“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,咱們姐妹一 場,我不能見死不救。那個陳立民,人面獸心, 什么狠招不敢下?前次你不死,已是萬幸。”
山海棠:“快去收拾,連夜就走。”
何夕芝:“現(xiàn)在就走?”
山海棠:“事不宜遲,夜長夢多。”
桂花:“我們連夜趕到縣城。明天一早 搭班車去寶安。”
何夕芝:“好,我聽你們的。留得青山 在,不怕沒柴燒。”
山海棠、桂花:“對。”
何夕芝依依不舍地望著山海棠。眼眶 含滿淚水:“我走了以后,您怎么辦?”山海 棠:“我不會有事的。我跟吳瑞明是表兄弟, 他陳立民不敢拿我怎么樣。”
字幕三個月后香港
25 某街道 胡同 夜 外
何夕芝在街頭一處面包店乞討:“老板, 可憐可憐,我已經(jīng)一天一夜沒東西吃了。”
老板見她講普通話,問:“你是從大陸那 頭來的?”
何夕芝點點頭。
老板拿了一大包面包給她,還遞給她一 瓶飲用水。
何夕芝蜷縮在某商店一臺階的角落 處。準(zhǔn)備過夜。
兩流氓發(fā)現(xiàn)了她。
流氓甲:“嗨,好靚妹。”
流氓乙:“大佬,我地好內(nèi)冇行桃花運了。”
何夕芝發(fā)現(xiàn)不對頭,轉(zhuǎn)身就跑。
兩流氓緊追不舍。
何夕芝跑進一條窄巷——是一條死胡同。
流氓甲:“睇你種跑去邊渡?”
流氓乙:“靚妹,玩下呢。唔使怕嘅。”
流氓甲要來抱何夕芝,何夕芝拼命喊 “救命,救命!”飛起一腳朝他踢去。
流氓乙飛身撲去,把何夕芝按倒在地。
一大叔聽到呼救聲,飛跑趕來。見狀飛 起一腳把流氓甲踢得連滾帶爬。揪起撲在 何夕芝身上的流氓乙,用力一甩,流氓乙被 甩了狗食屎。
二人見狀不好,抱頭鼠竄。
大叔扶起何夕芝。一看便知道是大陸 那邊過來的。
“你是大陸那邊過來的?”
夕芝點點頭。
“剛過來的?”
“兩三天了。”
“找不到親戚?”
“沒親戚。”
“哦,這可怎么辦?”
大叔想了想:“你這樣流浪很危險。不 如到我家先住上幾天再說?”
何夕芝點點頭。
26 黃文劍的家客廳夜內(nèi)
洗漱沐浴后的何夕芝容光煥發(fā),美人 一個。
黃文劍看見她從浴室出來,心里咯噔一下 (畫外音):“怎么這么眼熟?好像在哪見過?”
黃文劍招呼夕芝坐下。
黃文劍:“姑娘多大了?”
何夕芝:“19 了。”
黃文劍:“有文化嗎?”
何夕芝:“高中畢業(yè)”
黃文劍:“這好辦了。”
何夕芝:“叔叔這是要替我找工作?”
黃文劍:“你喜歡什么樣的工作?”
何夕芝:“我喜歡園林工藝。”
黃文劍:“園林工藝?在香港,這可是挺 高檔的啊。”
沉靜片刻。
黃文劍:“你看這樣好不好?我去找些 復(fù)習(xí)資料,你溫習(xí)一下,因為香港與大陸畢 竟不同。你去考香港大學(xué),如能考上,最好, 我供你讀書,如果考不上,你自食其力,我?guī)?你找工作,怎么樣?”
何夕芝:“好,不過……”
黃文劍:“不過什么?”
何夕芝:“不過我考上了,要你供我上 學(xué),我怎么報答您?”
黃文劍:“不需要報答。香港,大陸,都 是祖國。學(xué)好本領(lǐng),報效祖國就好。”
27 河源縣五七干校 日 外
鏡頭閃過不遠(yuǎn)處“河源縣五七干校”的 房子和招牌
一支板車車隊,在拉著輜重的石頭。
要爬坡了,山海棠停下自己拉的車,幫 助郝書記在后面推。
郝書記吃力地拉著,山海棠使勁在后 面推。
終于爬上了平地。
郝書記:“小伙子,歇歇。”
山海棠:“好勒。”
郝書記:“小伙子,我們這支隊伍,不是 叛徒特務(wù),就是走資派,反軍干將,你算什么 呀?”
山海棠:“我是現(xiàn)行反革命。”
“哈哈哈……”郝書記大笑:“你還不夠 格呢。”
山海棠:“我沒事。我年輕。倒是你老, 老革命了,還受這份罪。”
郝書記:“比起當(dāng)年槍林彈雨,這算什 么呀?”
郝書記挨近山海棠:“告訴你,他們不敢 再破壞這一方水土了。地委那我那老搭檔 發(fā)誓說,拼了老命也不會讓他們胡作非為。
放心吧。”
山海棠:“哦,這我就安心‘改造’了。”
28 香 港 黃 文 劍 家 客 廳
日內(nèi)
黃文劍喜滋滋在喊:“夕芝、夕芝……”
何夕芝在廚房應(yīng)道:“黃叔叔,我在做飯哩。”
黃文劍:“快放下,快放下。通知書來 了,你考上了。而且正是你想要的園林工 程系。”
系著圍裙的何夕芝從廚房出來:“ 是 嗎?是嗎,太好啦!”高興得又蹦又跳。
黃文劍:“不但考上,而且還是香港‘探 花’呢!妹子,你了不起呀。土生土長的香 港人那么多人,敗在你手下。”
何夕芝:“叔叔,我認(rèn)您做義父吧,現(xiàn)在 就叫您一聲爸!”
黃文劍:“巴不得,巴不得喲!天上掉下 來一個好女兒。”
字幕一九七六年十月
29 河源縣城日外
沸騰的游行場景。
游行的隊伍熱烈而又秩序井然。他們 手里舉著紅旗,高呼“大快人心事,打倒四人 幫!”“擁護華主席!擁護黨中央!”的口號, 敲鑼打鼓,從一條街游到另一條街。
走在游行隊伍前面的,有我們熟悉的臉 孔:桂花以及她的姐妹們。
30 香港黃文劍家客廳
日內(nèi)
黃文劍在客廳看電視。側(cè)身正要喊在 屋內(nèi)的女兒出來看,何夕芝卻出來了,穿一 身碩士服,戴一頂碩士帽。
何夕芝:“爸,神氣嗎?”
黃文劍:“怎么回事?”
何夕芝:“這還不知道?——我考上碩 士研究生了。過不了兩年,就這樣!”說著, 轉(zhuǎn)了個圈,逗她爸樂。
黃文劍:“還有比你這更樂的?炜措娨暎” 何夕芝湊前一看——畫面上出現(xiàn)了“中 共中央一舉粉碎‘四人幫’”的文字和情景。
何夕芝(手舞足蹈)太好了,太好了,我 終于盼到這一天了!媽肯定有救了。”
何夕芝:“我這碩士研究生不讀了,我得 趕快回大陸去! ”
黃文劍倒了兩杯酒:“來,我們和祖國人 民一道歡呼慶祝。”
父女倆碰杯,高呼:“擁護華主席!擁護 黨中央!”
黃文劍:“不過,你這碩士研究生還得 讀,等你畢業(yè)了,恐怕就差不多到火候了。” 何夕芝在沉思。
何夕芝:“還需要時間和過程,是嗎?”
黃文劍:“太對了,我的女兒成熟了。”
何夕芝:“我現(xiàn)在可以給山海棠寫信了 嗎?先前總怕連累他。”
黃文劍:“應(yīng)該可以了。不過,還是迂回 一下為好。先寫給那個叫......”
何夕芝:“桂花她姑姑.......”
黃文劍:“讓她轉(zhuǎn)交桂花,再讓桂花轉(zhuǎn)給 山海棠。”
何夕芝突然不說話了,她的情感實在憋 得太苦太久了,淚水奪眶而出。
31 香港黃文劍家 何夕芝的
臥室內(nèi)夜
何夕芝伏在案頭寫信。
畫面上出現(xiàn)了回憶的鏡頭。
山海棠在她家那個破舊的小屋“失態(tài)”
時的鏡頭;
山海棠迎接何夕芝逃出那個“土牢”時 的鏡頭;
山海棠與桂花讓她逃離的鏡頭。
鏡頭由遠(yuǎn)而近:信箋上幾行文字幾 滴淚。
32 北京某五七干校 日 內(nèi)
凌玉珊和干校的老干部們正在學(xué)習(xí)。
主持人在朗讀光明日報特約通訊員的 文章:《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(biāo)準(zhǔn)》。
一工作人員進來:“凌玉珊,你去一下干 校辦公室。”
凌玉珊站立了起來,是一位50 開外的女 人,雖經(jīng)歲月磨礪,飽經(jīng)風(fēng)霜,但仍不失精 悍、風(fēng)韻典雅。
辦公室內(nèi),一領(lǐng)導(dǎo)干部遞給凌玉珊一沓 材料:“經(jīng)組織研究決定,你被解放了?纯 這份材料,簽個名,就可以回單位上班了。”
凌玉珊無語,接過材料,落坐在辦公室 的一角,迅速翻閱,簽上了自己的名字。
33 山海棠家 夜 內(nèi)
昏黃的燈光下,山海棠在看何夕芝留下 給他的書《湖光山色縱橫談》。書內(nèi)夾著一 幀何夕芝的照片。山海棠一會翻看書,一會 又盯著照片,一會又把書本合上,望著天花 板發(fā)呆。
桂花一腳踏了進來:“海棠,海棠,夕芝 有消息了,給你來信了。”
山海棠一下從椅子上竄了起來:“你,你 說什么?”
桂花:“夕芝給你來信了!”
山海棠:“真的?真的嗎?”
桂花:“唉,一對情癡!好在你還未發(fā) 瘋,終于熬過來了。”
山海棠在拆開信,手有點抖。
山海棠在讀信,胸脯起伏,淚水從他的 眼角溢出,一串串地往下流。
桂花:“能讓我看看嗎?”
山海棠把信遞過來:“對你,我還有什么 好隱瞞的。”
桂花在讀信……
(畫外音)
海棠:您還好嗎?我相信您一定能挺過 來的,正如我能挺過來一樣。
桂花姐她姑姑家,風(fēng)聲也和河源一樣, 一陣緊似一陣,我想我總有一天會被揪出 來的。我只有一個選擇,逃過香港去。我 是冒死從蛇口那泅水過去的。去之前,我 思想斗爭很激烈,“背叛祖國”這幾個字壓 得我喘不氣來。但我終于想通了,這不叫 背叛祖國,香港也是中國的一部分,我出去 的目的也是為了日后報效祖國。謝天謝 地,我居然成功了。
我在這里很好。過來后不久就考上了 香港大學(xué)園林工程系,畢業(yè)后又就讀碩士研 究生。
我多么希望等我畢業(yè)了就能回到大陸 去,把學(xué)到的知識用于實踐,無愧于我熱愛 的山山水水。
親愛的棠,我們的愛,沒有過卿卿我我, 正像新豐江那山那水的自然與純凈。等著 我吧,我非您不嫁。等著我吧。
愛您的夕芝
一九七七年二月二十三日
桂花沒有哭,但在逗樂中溢出了淚花: “你們兩個,天生一對,令人羨慕死了!”
34 廣州火車站 日 外
一列從北京開往廣州的列車?吭趶V 州火車站上。
車廂內(nèi)響起了列車員的廣播聲:列車的 終點——廣州站到了,請旅客們準(zhǔn)備下車。
旅客們紛紛下車。當(dāng)中就有挎著挎包 的凌玉珊。
凌玉珊走出廣州站廣場。
凌玉珊上了一輛廣州——河源的客車。
凌玉珊出現(xiàn)在河源縣城。
凌玉珊搭上了一輛河源—— 錫場的 客車。
35 香 港 黃 文 劍 家 客 廳
日內(nèi)
何夕芝神情沮喪地坐在沙發(fā)上。
黃文劍走了進來:“夕芝,快去郵箱拿信 件呀。這個時候信件應(yīng)該送到了。”
何夕芝不語。
黃文劍:“你怎么啦?”
何夕芝:“一回一回的不見有,失望。”
黃文劍轉(zhuǎn)身折出客廳。
不一會,黃文劍高聲嚷著:“夕芝,有了, 有了,內(nèi)地那頭來信了。”
夕芝蹦的從沙發(fā)上跳起來。
夕芝拆開信封時和山海棠一樣,手在發(fā)抖。
36 錫場 何夕芝家 日 內(nèi) 外
山海棠和桂花在打掃衛(wèi)生。
桂花頭上蒙著青花頭巾,用掃帚掃蜘蛛網(wǎng)。
山海棠在掃地。
山海棠:“夕芝她媽落實政策了。什么 叛徒特務(wù),欲加之罪,何患無辭!分明是 錚錚鐵骨的革命家。”
桂花:“她回來老家真是太及時了。夕芝 的情況趕快告訴她。見不著人,她會急死的。”
山海棠:“一見著就告訴她。不過還得 保密。”
桂花:“我知道,我不傻。”
二人相視而笑。
山海棠:“告訴你個好消息,郝書記也平 反解放了。”
桂花:“真是好消息一宗接一宗。”
一青年把凌玉珊引進了家門口:“這就 是仲達叔的家,也是你的家。嬸娘,您從沒 回來過?”
凌玉珊在門外打量了一番:(自言自語)
“與仲達說的絲毫不差。”
凌玉珊踏進了家門。
山海棠,桂花迎了上去。
山海棠:“您就是玉珊嬸娘?”
凌玉珊:“是。”
桂花:“按輩分,我也叫您嬸娘。”
凌玉珊:“謝謝,謝謝。”
凌玉珊:“ 多想見到孩子。到了縣上 才知道,夕芝失蹤9 年了,生死不明。這 趟回來,就是想向你打聽一下她的消息。”
山海棠湊近凌玉珊:“嬸娘您一百個放 心,夕芝她好著哩。”說完向桂花使了個 顏色。
桂花:“我明白。我望風(fēng),你們進里屋談吧。”
山海棠帶凌玉珊進了里屋。(待續(xù))
編劇:陳振昌(2016年11月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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